我们有一位同学姓阮,个子小小瘦瘦,两只眼角明显下垂,不知他是那一班的,只是每天两次吃杠子馍时才会出现。另一个他肯定会出现的时机是下雨的时候,雨越大他的声音也越大,原来他会疯狂地在校园中狂奔,并告诉大家:「下儒了!下儒了!」人家告诉我阮同学的故事。他是湖北人,湖北人把「雨」字读为「儒」音。他老家在湖北省长江沿岸的某县,有一天下了大雨,随即大水涨进家屋,随即家、村子、一望无际的土地都没有了。他飘了出来,漂到一棵老树梢上,他抓紧树枝,不记得撑了多久,大概到了几乎没有知觉的时候,才被救了下来。这个伤痕不知何时才能愈合,他不断在校园中狂奔叫「下儒了,下儒了」,白天晚上都如此。得麻烦请队长们出来,强迫他到空的房间去,他关在里面,仍然在叫:「下儒了!下儒了!」
我们家养过一只公猫,取名「拾得」。拾得开始时很讨人喜欢,它会自己找猫沙解决它的如厕问题,且懂得抓毛球玩玩,学习在森林里的捕猎技巧,表现它将来长大足以抓宵小、理治安,让我对它寄与厚望焉。 不期没有多久,它的表现有了转变,一开始时是把饮水的杯子踢翻了,隔没多久,它竟在放猫沙处的对面大声吼叫,我以为它有什么超能力看到异物了,急忙走过去发现无任何事发生,只不过屎尿把它憋急了,我提着脖子把它往沙盘内一丢,它不叫了,乖乖蹲下后腿便便,然后用猫沙掩盖排泄物时,把猫沙踢在沙盘四周。没有养过猫的人可能不明白上述事情的严重性,待女儿下班回来,把真正情况告诉她,女儿的第一个反应是惊讶地叫: 「难道,拾得瞎了!」
由于女儿要上班,次日只好由我带着拾得,到离家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看病。原来猫狗看病也得填写病历表,甚且比人类看病填写的更详细,除地址电话、姓名、性别之外,还有「品种」一栏,拾得是一般常见的虎纹猫,两只耳朵和四只腿爪,以及尾巴的颜色都不相同,因而最少我知道它并非系出名门,称它为「土猫」似乎不合适,乃在品种栏中填为「中国猫」。
想不到那位兽医先生看到这一栏,不去看猫,反而用奇怪的眼神问我:
「你怎么知道它是中国猫?」
我真地无话可答,只能支吾地说:「因是女儿从垃圾堆那儿检来的,想来是土猫吧?」
「你不能用中国猫,更不能用土猫。」他顺手把中国两字涂去,改成「杂交」两字。
接着兽医再问: 「它那里不舒服?」
「它瞎了。」我答。
兽医先生把轻抚猫背的手抽回,再度抬头用观看异类的眼神问我:
「你怎么知道它瞎了?猫会瞎吗?」
好奇怪,人都会瞎,猫为什么不会瞎?
而且判断一只猫瞎还是不瞎应是医生的责任,怎么反而问我呢?
「你可以测验一下它的视力。」我建议。
兽医一听此话立刻站了起来,我也向四周看了下,倒是没有张贴视力测验表,或许他有测验猫狗视力的特殊方法吧? 没想到他的回答十分干脆:
「抱回去吧,瞎不瞎我不知道。」
「那要不要给它开点眼药之类的,总不能让它再这样瞎闯下去,瞎闯久了,总会出事的。」
已经准备离开的兽医先生,又转回了身,盯着我看了一下,仿佛心里在磋磨着我这个人问题出在那儿,他说:
「你带它去看看眼科,要不然,索性带它去看看精神科。」
他摆出一幅不再理会我的态度。 就这样,我们家养了一只瞎猫...........
「玛拉寇斯」是作者花了两年的时间撰述与修改完成的,但故事的根由却在心海里波涛汹涌了数十年,真正的故事主角是「她」........。